第 7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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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石生抬头,便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暮晚摇。言石生上前行了个礼:“今日娘子起得很早呀。”

暮晚摇虚落在院中练武卫士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, 看向台阶下那向她行叉手礼的少年书生。

言石生想她估计还在怪他昨日提及她有夫君的事, 他既不好辩解也不好劝, 只心里琢磨这个娘子恐怕和夫君感情不好, 才这么不喜欢旁人提起。

言石生见她没消气, 便打算自觉离开了。

不想暮晚摇盯着他,目光如电如刃,倒看得抬起头来的言石生几分僵硬, 觉得自己好似要被她挫骨扬灰一样。

暮晚摇看着言石生这张脸, 就想到了自己昨晚那个梦。她想到自己昨晚的梦, 就想到自己梦中那个前夫,居然被自己替换成了言石生。

那紧接着, 暮晚摇就把自己和她前夫之间的事,挂到了言石生头上。

想到言石生这张隽秀的脸, 顶着她前夫的身份,丝毫不给她大魏公主应有的尊重。

他肆无忌惮地嘲笑她、瞧不起她, 任由他的同族侮辱她、诋毁她。他和其他女子相携而行,又任由他的妾室在她面前耀武扬威……

十五岁的那个暮晚摇, 只会躲在屋中哭的暮晚摇……她穆穆皇皇的时期在前夫手中死去, 公主的骄傲埋在贫瘠的泥土下枯萎。

当大魏使臣出现来看她时, 她的前夫威胁着她,她连求助都不敢。而她知道,即便她求助也没办法, 一个使臣是做不了主的。能做得了主的人,只希望她永远留在那里,不要回来。等大魏使臣一走,她的前夫便又开始折磨她……

何其可恶!

站在廊檐下的暮晚摇,眼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,神情越来越冰冷。

只是向她行了个礼的言石生被她的冷目看得无言,有些惊奇她为何越看自己,眼中的杀意越浓……

言石生赶紧开口打断她的联想:“娘子气色不好,可是昨夜没睡好?”

暮晚摇的思绪被打断,她俯眼看言石生半晌,冷哼一声,理都不理他,转身进屋去了。

言石生:“……”

他自然想不到,昨夜暮晚摇的梦本应是旖旎美好的,然暮晚摇没什么豆蔻少女情怀,她与自己的梦背道而驰。

将言石生想成自己的夫君,暮晚摇非但不开心,还越想越生气,以至于见到他时好感荡然无存,反感却是越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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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日,暮晚摇在屋中和侍女玩牌,听说言石生来了。

她嫌恶:“整天来得这么殷勤干什么?看着就烦。”

侍女春华近日来和言家人熟了,便替言二郎赔笑道:“言二郎是尊重娘子啊,婢子出去看看。”

暮晚摇抿了下唇,没有说好,也没有说不好。

春华一下子就懂公主这是想和言二郎说话、却放不下面子。

一会儿工夫,暮晚摇看着窗口,见春华和言石生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后,春华转身,竟然将言石生领着进屋舍来了。

暮晚摇:“……?”

她一下子竟有些慌乱,吩咐侍女:“放下帘子!我才不见外男!”

侍女们面面相觑,只好起身去放下了公主面前的竹帘。

当春华领着言石生过来时,言石生看到的,便是竹帘相挡,只隐隐约约可见后面暮晚摇与她的侍女们静坐的身影。

春华讶然公主的多此一举,却只是屈膝行礼:“娘子,言二郎有事与娘子说。”

暮晚摇端肃,低头看着自己的牌面,懒洋洋:“你要跟我说什么?”

她手中握着的牌,牌面呈叶子状,看着分外新奇。言石生隔着帘子看了一眼,没有见过这样的物件,他有几分兴趣。

言石生回神道:“我是来给娘子送一点儿茶的。”

暮晚摇嗤笑:“多少好茶我没喝过?你们这里的乡下茶,我是没什么兴趣。”

言石生微笑:“我既然送你,自然有它的好处。你且尝尝。”

言石生向外招呼了一声,他的小妹言晓舟就端着一个茶壶进来了。

言晓舟坐于言石生身后,怯怯地看眼帘子后的暮晚摇。

每次见到暮晚摇,言晓舟都觉得对方尊贵得,让她连看都不敢多看。言晓舟再偷看自己二哥,却见她二哥镇定非常。

言石生隔帘而坐,让春华等人取来茶杯。他将已经煮好的茶一一倒入茶杯,姿势看着还好,并不露怯。

他先将一杯清茶,示意侍女拿给帘子后的暮晚摇。

暮晚摇拿过茶,见浮于水上的叶子翠绿微卷,茶色明亮,心中就一喜,知道是好茶。

但她不动声色,在喝了他一盏茶后,闭目品尝。觉此茶香气清浓,滋味甘甜醇厚,回味无穷。

然而明前龙井、雨前龙井岂不比这茶更好?

暮晚摇摇头叹,想言石生到底是一个长在岭南的乡巴佬,没喝过真正的好茶,把这普通茶当好的来巴结她。

却巴结错了。

看到她摇头,言石生只笑:“怎么,不好吃?”

暮晚摇见他主动来献茶,前两日见到他这张脸就生起的厌恶感退消了些。而回过神后,暮晚摇也觉得自己很没道理,因为一个梦就迁怒言石生。

暮晚摇便好心分析他这茶:“只是尔尔罢了。你日后还是不要拿出这茶来给人显摆了。”

听闻暮晚摇这话,言石生还没有如何,他身后坐的言晓舟已经涨红了脸,颇觉羞耻。

言石生坚持道:“那这茶滋味也算中上,对吧?”

暮晚摇同情他的见识,就点了点头。

言石生笑了,他说:“那你再看。”

他不喝茶,而是侧身从自己妹妹手中的方帕中取了那茶叶。

他将茶叶含在口中,暮晚摇惊讶时,见他又从腰下针线粗陋、磨得都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荷包中,取了一枚铜板,含于口中。

他将茶叶与铜钱一同咀嚼。

屋舍静谧无声,除了言晓舟,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言石生。之后大家听到极轻的“咯嘣”一声,言石生将口中的东西涂在了手中的方帕上。

外面离言石生近的春华先看到,她惊道:“娘子,这铜钱一分为二,碎了!”

暮晚摇蓦地掀开了帘子,终于自帘后走出来了。

她一下子就到了言石生面前,俯下身看他手中方帕上碎了的铜钱。而言石生另取一帕,将口中的茶叶也吐出。

言石生做完这些回头,僵了下。因看到暮晚摇俯面,她立在他面前弯下身,脸就快贴过来。

而暮晚摇伸手就扣住他下巴,命令:“张嘴,让我看看。”

言石生睫毛猛颤,目光飘虚。

言晓舟呆了。

这位娘子这般彪悍!直接奔出帘子不提,还掐住她二哥下巴,命令她二哥张嘴……

言晓舟低下头,暮晚摇没害羞,她却尴尬得红了脸。

言石生也就比他妹妹强一点。

他红了耳根,镇定半晌后,张开嘴。香风阵阵,他屏着呼吸,她的面容在他眼前放大。

知道她在看他嘴里,言石生不禁思绪散发,想自己今日漱口有没有漱干净、刚才的茶叶有没有遗留下痕迹、舌苔的颜色正不正常、牙齿整不整齐……

他面容越来越红之时,暮晚摇稀奇地开了口:“你真的咬碎了铜钱!”

她惊喜得像个小孩子。

她放下他的下巴,转头又要去看那方帕上被咬碎的铜钱。暮晚摇从没见过这种稀奇事,她不相信,伸手就要去摸这铜钱是不是真的。

言石生情急之下,一把握住了她伸出的纤长手指。

暮晚摇手被他握住,一怔。

言石生道:“娘子,那个脏了,不要碰!”

暮晚摇也是这时才想起这是他嘴里含过的东西……她恨恨地将手从他手中抽走,怒道:“我不知道么!用你说!”

言石生无奈看她。

暮晚摇目光闪烁,躲开他的凝视,低头揉了下自己被摸过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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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过了一刻,所有人都含过这茶叶,证明这茶叶确实可以搅碎铜钱,所有人都一阵稀奇。

言石生道:“这是我们这里产的白牛茶。人们并不在意此茶,只茶树随便长在野间,也无人打理,我看着觉得可惜。世间好茶不少,但茶叶碎铜,只此一家。”

暮晚摇连连点头:“你有心了。你这茶若拿去长安卖,那些贵人们定十分喜欢。”

言石生道:“只是送给娘子的礼物而已。”

暮晚摇瞬间就想到了这茶若是能到自己手中,政治上自己会得到什么好处。也不知道这个言二郎懂不懂……但是管他呢,反正她要霸占此茶。

暮晚摇心里算计着如何霸占这茶,面上却是与他相望,眉目含情。

她面颊有些红,轻声:“我知道了。多谢。你有什么相求的么?”

言石生:“倒真有一事。”

暮晚摇脸就刷地一下沉下去了。

她心中不悦,似笑非笑:“怎么,才送了我一点茶叶,就要从我这里拿好处?你不怕你这般现实,让我讨厌么?”

言石生道:“只是想求问娘子玩的什么牌,我从未见识过,有些好奇。”

暮晚摇与他对视半晌,然后重新露出笑容。

她柔声:“这种牌叫‘游祥和’,是长安宫廷中才有的一种牌。那些后妃公主们闲得无聊,就整日拿‘游祥和’来玩。”

言石生眉目一动:宫廷,后妃公主……这位暮娘子,他大概猜出她身份了。

而暮晚摇再柔声:“阿郎,你且过来,我不光要将这副牌送你,我还要教你如何玩这牌。”

言石生:“……小生要去读书,玩牌大可不必。”

他不过是来试探暮晚摇身份而已,而今他已经试探出……目的达到,言石生不准备再留了。

暮晚摇勾眼望他:“可我偏偏要教你玩牌。”

“坐下!陪我玩牌!”

一直旁观的言晓舟看着她二哥被暮娘子给拽走,拖进了竹帘后。颇像“恶女霸夫”。

暮晚摇逼着言石生坐下,言石生几度拒绝,暮晚摇便无奈道:“那随便你吧。”

言石生起身穿屐,准备走。

暮晚摇慢悠悠:“阿郎啊。”

言石生背对着她,后背僵硬:“……娘子可以不要这么叫我么?”

暮晚摇并不理会他的意愿:“阿郎啊,你读书这么多年,可知道你的古音不正?而古音不正,哪怕你考中你们州道的试,进士及第也是没希望的。那哪怕你走出岭南,好像也没什么用呀。”

言石生回头,沉默看她。他确实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古音不正。他父亲给他条件读书就不错了,古音是从来不管的。

而暮晚摇看他读书看了这么多天,到今天才说……

实在可恶!

可恶的暮晚摇倚门而立,眼角眉梢,楚楚流波。

言石生便挽起袖子,走了回来:“那我便陪娘子玩一下午牌吧。只求娘子教我古音。”

暮晚摇为难他:“那得看你牌玩得怎么样。我要是输了自然不高兴,我要是赢了我还不高兴。你且看着办吧。”

言石生含笑入座:“你且看我能不能哄你高兴吧。”

言晓舟:“……”

言晓舟和暮晚摇的侍女们面面相觑,退出了屋舍。

只觉得他们多余无比。

但显然暮晚摇病着,不会回答他。

言石生进去时,见舍中清静,侍女们各司其职,或持拂尘清扫器具,或站在窗前认真地修剪花枝……总之都很专注,专注得都有些过了。

绕过屏风,他看到葳蕤翠帐低垂,帐角缀着香囊金球等物。整个内间,有着女儿家的粉润青春之美。只是今日,似乎燃起了香。

他掀开帷帐,见暮晚摇合眼而睡,粉面一半藏于褥下,只露出奶白的额头来。他掀开帘子的光惊扰到了她,她手抓着被褥,一点点从褥子下露出脸来。清水般的漆黑眼眸,秀美可亲的鼻尖。

言石生坐于榻边,伸臂要扶她起来。他声音比往日更轻柔些:“摇摇,今日这么早便醒了?昨夜睡得好不好?该起来吃药了。”

暮晚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并不说话。

因她前两日也是这样,言石生便也没如何,仍轻言细语地诱哄她起来。就见这位公主慢吞吞地从一团暖烘床褥间爬起来,大概被闷得慌,她被他揽入怀中时,整张脸都有点红。

言石生俯眼,他看到她乌浓稠密的长发下,睫毛轻轻上翘,再一点儿粉面,就完全看不到她何种神色了。

他变戏法一样,从袖中掏出一枚糖,在她张口时塞到了她嘴里。

暮晚摇一下子被塞了满嘴:“……”

腮帮都被塞得鼓起来了。

她要发怒他逾矩之时,良好的修养让她不能将塞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。她只好愤愤不平地用力去嚼嘴里的糖,这糖甜丝丝的,但竟然不腻,还有点儿酸……

什么糖啊?

言石生舀了一勺浓黑药汁,要喂到她嘴里。

被他扶在怀里的娘子已经清醒,之前装模作样不过是试探他到底对她做过些什么。既然早就醒了,暮晚摇当然不肯喝药了。她幽幽道:“原来你就是这样哄骗一个病中的可怜人儿喝药的啊?”

言石生端着药匙的手轻微一颤。

靠着他肩膀,不喝那药,暮晚摇慢吞吞地抬眼,凝目睇来,冷然怒意与似是而非的慵懒气息同时向他裹挟而来。

她很有气势。

如果不是嘴里没有完全咽下去的糖害得她说话声含糊的话,丹阳公主理应更有气势些。

而言石生心中平静。

他早猜到她清醒了,不然侍女们不会强作镇定。

但是公主要试探他,他只能满足她,被她试探了。

言石生改了称呼:“殿下。”

暮晚摇唇角勾一下,言石生起身请罪之际,她手中一掀,就将药碗掀翻,砸到了地上。药碗砸碎,药汁溅在地上,吓得外头的侍女们慌乱来看,不安地请罪。

而言石生后退之时,衣料粗糙的衣摆也溅上了药汁。

他却只是俯身行礼,眼睛看也不看溅到自己脚边的药汁,口上欢喜道:“见到殿下醒了,小生总算放心了。”

暮晚摇拍床板:“你放心个……!”

因为不雅,她最后一个“屁”字没有说出。但她坐在床上气势凌人地瞪着言石生,俨然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。

言石生温声:“其实小生早就想过,小生虽照顾公主身体,但也间接逾矩,殿下醒来必然要与我算账。我既不能放任殿下不管,也不能坐着等死,便绞尽脑汁,也想了法子来帮殿下秋后算账。”

暮晚摇衣衫不整地坐于榻上,酥肩半露,玉颈修长,乳儿被掩在长发下,若隐若现。而她俯身,感兴趣道:“你又有法子帮我解惑了?”

言石生眼睛立刻挪开,不多看她一分。他道:“所谓惩罚,不过是长痛与短痛。短痛的话,殿下一剑杀了小生,便了结此事了;长痛的话,殿下多折腾小生几日,大约也能消气。”

暮晚摇眼神讳莫如深。

她道:“你是不是以为我会选长痛?”

暮晚摇笑道:“我选短痛。”

言石生一滞。

他余光看到她下了榻,雪玉一般的赤足踩上地衣,之后裙襦才落下,挡住了她的雪足。她就这般走下来,一步步向他走来。香气缕缕,脚步停在了他面前。

一声“叮”,当是抽剑声。

言石生想起来,床幔角边可是悬着一把剑的。暮晚摇要抽剑,实在容易。

他蓦地抬头,向她看来。果然,暮晚摇手中的剑已经拔出,在他的注视下,她的剑搭在了他肩膀上。

暮晚摇慢悠悠:“这剑,是当今太子殿下送给我的,说有此剑在,我杀了谁,他替我一力担着。我之前试了试,这剑吹灰可破,牛毛可斩。比之前方卫士那把剑,不知道好了多少。我将它挂在床头,便是防着不法之徒,对我不敬。”

言石生与她对视。

男女之间,博弈若此。

言石生道:“太子殿下将此剑送给殿下,当是爱护,却也是警告。小生以为殿下当小心使用此剑,些微小事,也不必上纲上线。”

暮晚摇:“叫我‘摇摇’,这是小事么?”

言石生叹:“是殿下逼着小生叫,小生不叫殿下就不喝药,小生不能见死不救,也实在没办法啊。”

言石生紧张那把搭在肩上的剑,暮晚摇却轻松:“你这般说,可见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。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杀你?”

言石生看着她。

他缓缓道:“我确实在赌。

“赌殿下……怜惜小生。”

暮晚摇:“……”

言石生见好就收。

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将她手中的剑抽走,远远地丢开。他作揖道:“殿下且饶我一命吧。殿下要杀小生容易,后续事件却麻烦,还不如殿下放我一马,让小生‘长痛’来伺候殿下呢?”

他温声细语,又眼中带笑,半是开玩笑,半是真赔罪。

倒是这种态度,让暮晚摇也不好生气了。

因为……本来就是一件小事。

暮晚摇板着脸:“我病中的样子……”

言石生:“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。”

暮晚摇:“那叫我‘摇摇’……”

言石生:“以后绝不敢叫了!”

暮晚摇脸色冷一下,好像有些生气,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。她最后闷闷道:“那这事便算了,下不为例。”

言石生松口气。

外头小心翼翼观望的侍女们也松口气。

暮晚摇解决了此事,脸色便好很多,她向言石生扬下巴:“我打算去看看春华。”

言石生闻弦知雅意,立刻道:“那我陪殿下一道去。春华娘子已经醒了,应该没有大碍。”

暮晚摇点头。

她道:“我要更衣。”

言石生转身向外走。

暮晚摇喝道:“你走什么?!”

言石生后背僵住,迟疑回头:“……那总不能是让小生来服侍?”

暮晚摇大怒,要张口,却又抿唇,半天不知道怎么说。言石生疑惑而专注地凝视她,安静等待。好一会儿,暮晚摇眼神向上轻轻飘一下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我拥有了一张新封面(具体细节希望有知道的读者在评论里说,我不能在这里说让大家在哪里看,因为会被当广告封的),换新封面是肯定要换的,因为我喜新厌旧。我就是想问下大家,想我什么时候换封面:

是言二和摇摇第一次doi的时候换呢(这个马上了),还是等他们大婚(猴年马月)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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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公主

  • 作者:伊人睽睽
  • 分类:言情小说
  • 豆瓣:7.9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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